王界健(儿子):
我怀疑我的妈妈有精神病,真的,我快要被她搞疯了。笔神阁 www.bishenge。com
从我出生那一刻,我很清楚地知道,我妈妈很爱我,非常非常的爱我。她在意我的一切,甚至是我周围的一切,我的朋友、同学、老师……她都在意。但是,这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。
她会质问我的幼儿园老师我为什么在学校受伤。她会无情地把我的玩伴拖到他父母面前大声呵斥,只因为我在和他玩儿的时候划破了皮。她会在开学时警告我亲爱的同学们,千万不要欺负我,不然她绝不会饶了他们。我很爱她,很感谢她,但有时候觉得她很可怕,甚至觉得她有时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。
我小学时就是她在接送我,甚至一直到了初中还是她给我做三餐。(小学时离家比较远,初中就到了家附近上学)她从未把对这个家的付出挂在嘴边,但是我和爸爸总是能感觉出她的趾高气扬,像是在说:我是这个家最伟大的女人!我为这个家付出最多,从未有哪个女人能够像我这样!每当这个时候,我总是默默地低下了头。是的,她确实是对这个家付出最多的,但是有人叫她做吗?谁会一个星期拖七八次地板?(整栋楼)不瞒您说,我的房间从来没有自己整理过,都是我妈妈在整理。她总能翻出那些小女生给我而我又舍不得丢掉的幼稚情书!而我,不可避免地被乱骂一通。这有什么呢?
还有呢!她从不喜欢我参加一些课外活动,无论我的成绩有多么好!她只是把我当成了学习机器而已!从小开始,我就羡慕我的堂表兄弟,他们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,可以想说什么说什么,就像口才大师似的。而我,在亲戚的谈论声中就只有学习,我也只能默默地缩在墙角什么都不说,因为我不想说也不会说——我没有什么可以说的,除了学习。
啊!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决定一些事情呢?什么时候才能摆脱我的妈妈呢?当然,我爱她,她从不打我,我只是想要到遥远的地方去,那个地方没有我的妈妈,我能做我想做的事情。
但这是不可能的。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儿子,等他们老了,我是一定一定要孝顺他们的,不能离他们太远,要无时无刻不守在他们身边,做忠于家庭的孩子,就像我的妈妈忠于我们那样。
在语文书上无意间看到一句话:父母在,不远游。是的,孔子说的一定没错,这是老师教我的。只要父母还健在,就不能去太远的地方,要时刻守在他们身边,让他们能够承欢膝下。后来,我又去查了查,其实原句是这样子的:父母在,不远游,游必有方。网上说这句话的精华就在“游必有方”四个字,我总算理解了,父母健在时不是不能远游,而是必须去干有意义的事儿,而且要让父母知道。听同学们说,外国的孩子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,而且父母都会很支持,这是真的吗?但愿这是真的,应该没人和我一样幸而不幸了吧?
我只希望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,但是,妈妈真的错了吗?我有点儿迷茫。
王朝一(丈夫):
刚娶她进门的那几年是幸福的,真的很幸福。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,她变得很神经质,完全不像遇见她时的那种自信大方。真伤脑筋,她怎么变成一个这样的人?
我怀念那个懂我的女人,那个有自己独特自信光环的人。还记得那一年,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年,她喜欢红色,就连买给我的内衣裤都是红色的,我感觉现在的她在厌倦她自己,哪有时间关心我穿什么呢?或许有一天我穿着破烂的黑色大褂(她最讨厌我这样穿)她也不会在意吧!
无意中看着她的眼睛,天啊!她的眼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神了,甚至带有一些污浊。仔细看去,她脸上也多了几道深深浅浅的皱纹,或许,是岁月给她的礼物吧,只是这礼物对我来说实是一种煎熬。我该怎么办呢?我不知道,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爱着她,还是混日子而已?
幸好还有一个儿子,不然我可能真的会抛弃她。每当我们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时,我总是在不经意间瞄到她脸上的微笑,但转瞬即逝。她还爱我吗?同样的问题,我却知道答案。她非常爱我吧,但说成是除了爱我她别无选择更恰当些,对于现在的她,我是最后一根稻草。
每天坐在办公室里,我总期待她的电话打来:朝一,我想重新去游泳,就去了游泳池,可以吧?
但她没有。甚至于我每天下班回来时总期待看到她在弄自己的事情,比如织织毛衣什么的,但她没有。每次打开门,看到的都是她疲惫的身影瘫倒在柔软的沙发上面,没有一点活力。每每于此,我都感到痛心,但不是为了这个家,而是为了她。相较于外人,我们还算得上是幸福的一家,只不过生活的轨迹已经定型,难免让人感到厌倦。
说到家庭,我唯一感到对不起的就是儿子。由于工作很忙,对他的教育我从未上心,都是他妈妈在管。终有一天,我听到儿子在被窝里轻声地哭泣,于是知道了她是怎么管教的儿子,我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——压抑天性。她从不管儿子的兴趣,只是一味地把他的头按在书海里——总有一天会憋死。
实在不可忍的时候,我跟她大吵了一架。
“你说我这样不对,你管过你儿子吗?我也是为他好,哪里像你只会赚钱呢?”
每当她说到这里,总能把我堵得哑口无言。是啊,我该花点时间陪陪儿子了!但像是这样想,谁又能明白我的苦衷呢?在我和洪晓结婚前,她还是一个颇具名气的作家,婚后她就彻底封笔了,说是要专注于家庭。她不知道这带给我的压力多么大!我想让她重新执笔好减轻我的负担,但我不敢说,生怕她又摆出那副捉摸不透的面孔。
我和她,都是婚姻的奴隶。就像在木船的两端,一失衡就什么都完了。我还能怎么办呢?一切都交给时间吧,这讨厌的婚姻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