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义欢听了王世琮的话,脸上笑容逐渐凝固,“怎滴,高某雄兵十余万,坐拥三府九县之地,送上门去投靠,南京朝廷还不要我?”
大明朝江山都丢了一半,高义欢愿意效力,明朝白得一支强兵,高义欢想不出明朝为何要拒绝,南京朝廷凭啥这么硬气。
王世琮脸色有些难看,他知道高义欢是个人才,也真心希望高义欢能够归降明朝。
他方才又得知高义欢大破东虏,斩杀老奴七子阿巴泰的消息,心中无比震惊。
如果明朝能招抚他,确实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,白白得一屏障,收一帅才,不过南京党争激烈,朝堂诸公不论对错,只看门户之别,一派所提,一派必然群起攻之,使得朝中一片乌烟瘴气,至今一事无成,招抚一事也始终谈不下来。
眼下王世琮只觉得高义欢越是厉害,便越显得南京朝廷十分愚蠢。
“高将军,你也不要心急!”王世琮怕高义欢一气之下,断了归明的心思,还是劝说道,“朝廷中也不是所有人都反对招抚,马阁部和阮尚书都赞成招抚将军,只是~”
高义欢微微皱眉,他先在主位下坐下,沉着脸示意王世琮也座,然后问道:“只是什么?谁在阻挠此事?”
“是东林党人!”王世琮道:“钱谦益等人认为闯贼害死毅宗皇帝,反对朝廷对将军进行招抚!”
高义欢不禁有些纳闷,一个东林党能有那么大的实力?
据高义欢得到的消息,南京朝廷有三股势力,一股是山东巡抚高名衡,一股是总督马士英,剩下就是东林党。
在这次太子南下于南京登基的过程中,高名衡一派居功至伟,马士英其次,最倒霉的当属东林。
太子到江边了,东林还想着拥立潞王,肯定是要凉了。
东林党在定策问题中,应该是完全失算,高义欢以为他们已经是条咸鱼,没想到居然还能翻身,还能干涉起他的事情。
老实说,大家无冤无仇,老子也没去北京,你们还要搞我,是不是太过分了。
这让高义欢心里很不高兴。
这时,高义欢锁眉问道:“王佥事,东林党人怎么有实力左右朝政,莫非是高巡抚站在他们一边?”
“将军还不知道高阁部被挤出南京,去徐州督师的事情么?”王世琮叹气道。
这个消息到是让高义欢感到有些惊讶,没想到高名衡居然被挤出了南京,他不应该是定策问题上,最大的赢家吗?
太子登基,改元建章,高名衡出力最大,怎么还是被挤出朝堂呢?
“这是怎么回事?”高义欢不禁问道。
他很有必要了解一下南京的政治格局,只有了解这些,他才能分析出南京为什么不招抚他,进而做出应对的办法。
王世琮又叹了口气,“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朝中的“顺案”和“逆案”!高阁部见南京立朝后,不筹划加紧布防,清理赋税,准备收复失地,而是整天为两案争论不休,至使朝廷一事无成,隧即便上本,提出禁党争,练精兵,清理江南赋税等八条策略。这一下,高阁部便得罪了人,被东林弹劾失地、结交顺案罪臣等事,马阁部也借力打力,便把高阁部挤出了朝堂!”
南京朝廷中原本三派势力,其中东林党的大本营在江南,掌握朝野的话语权,马士英的势力则在江北,控制南直北部所有州县,还有大批武将投靠,高名衡则是山东巡抚,在南方并没有根基和班底。
东林党人掌握朝政多年,有几十年的政治斗争经验。
他们在定策问题上的失误,使得东林党人,在政治上十分被动。
他们没能抢到先机,权利被人瓜分,所以一直再寻找重新掌权的机会。
虽然高名衡功劳最大,又深得皇帝的信任,但是在南京没有什么根基,所以对东林的威胁并不大。
东林一开始并未将他视为政治上的敌人,而是希望能够借着他的力量去打击马士英。
谁知道,高名衡与东林这些只会吟诗作赋、饮酒、品茶、狎妓,以及争权夺利,也不干实事的嘴炮派不同,高名衡是个实干派,对他们的争斗兴趣不大。
南京朝廷的争斗,就变成了东林和马阮之争,而因为高名衡的存在,分去了马士英一部分实力,所以马阮和东林之争,胜负难分。
高名衡见两派闹得过分,便出来调节,并提出八条策略,欲重振明朝。
只是这八条策略中,最关键的一条,要清理江南的田亩和田赋、商税,却一下踩了东南士绅的尾巴。
钱谦益等东林党人,在玄武湖的一艘画舫内一合计,现在反正拿不下马士英,不如先挤走高名衡。
他在朝中没有多少人,只有一个兵科给事中王彦,是他从山东带来的班底,其他几个人官位也不高,对付起来不难,不如就拿他开刀,先把他挤走。
这样一来,天子就没了依靠,肯定就只能亲近他们这些文臣,来制衡马士英等人。
下定决心后,东林党人便发动谏台官员,对高名衡进行弹劾。
有高名衡在,皇帝就只亲近高名衡,还有那个兵科给事中王彦。
这让阮大铖也十分不爽,于是也落井下石,弹劾高名衡不思为先帝复仇,同情顺案官员,是心无君父。
在东林和马阮的攻击下,高名衡只能离开南京,练兵避祸。
高义欢听了王世琮的话,心到高名衡还是太老实,没有想到南京朝廷的情况居然这么复杂。
这时王世琮继续道,“现在朝中,主要是马阮和东林两派。将军之前是走马阁部的门路,东林诸君子便把将军视为阉党,怕马阁部又多一强援,所以群起反对招抚将军!”
高义欢只是想投靠明朝,却不想居然卷入了党争。
高义欢嘴里像吃了一把苍蝇,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,“娘个批的,老子怎么就成阉党呢?”